左烽赶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沈冰玉打开门,零下六七度的冷气裹挟着冰刀似的寒风就扑了过来,他赶紧把人拉进屋关上门,及时阻止了冷空气的横冲直撞。
“沈哥。”左烽在玄关处一把抱住了他,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沈冰玉打了个寒噤,然后回抱住人,感觉自己抱着的是个人形的冰块,又冷又硬。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抱了一会儿,左烽身上的温度渐渐回升了,贴着他脖颈呼出的气变得温热,就在这时,他莫名其妙地闻到了一股花香。
他推开左烽,看着他疑惑道:“你喷香水了?”
左烽笑了笑,退开半步,变戏法似的从大衣里拿出了一捧鲜花,是玫瑰,用黑色的纱布包裹着,精致的丝带束着,是新鲜的红玫瑰,狭窄的玄关里香气立刻浓郁了起来。
沈冰玉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了。
左烽说:“本来想买奶茶的,但是现在太晚了奶茶店都关门了,我路上看见了这家花店还开着,就去买了束玫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沈冰玉接过花,低头闻了闻。他收到过无数次花,有男人送的也有女人送的,各式各样的花,其中以玫瑰居多,按理来说他早就习惯了玫瑰的香味,但是这次鼻腔里萦绕的味道却格外香甜,冲得他头脑都有些发昏。
他抬眸看向左烽,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炽热眼神滚烫,那视线的温度仿佛有了实体,落在沈冰玉身上猝不及防地烫了他一下,沈冰玉浑身一震,说道:“啊…喜欢,我很喜欢,谢谢。”
他话音未落,左烽就迅速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还没等沈冰玉反应过来,双唇便一触即分,左烽直起身子,看着他道:“喜欢就好。”
沈冰玉还是看着他,神色有些迷茫,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游移,半响才缓缓开口。
“你这是先斩后奏,下次我就要抽你了。”沈冰玉叹了口气:“快去换衣服,一身寒气的。”
“遵命。”左烽立刻转身。
玫瑰是鲜花,沈冰玉去找了个瓶子用来插花,说是瓶子其实是个陶瓷的笔筒,不过这是他目前想到最适合插花的东西了。
从玻璃的倒影里他能看见左烽正在换衣服,把外套挂在了壁橱里,然后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找到拖鞋换上,表情柔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沈冰玉用手背轻轻贴了贴自己的侧脸,明明他才是那个送玫瑰的,怎么脸发烫的反而是自己呢?
啧。真是久旱逢甘霖,收个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这么小鹿乱撞的吗,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孩了。
沈冰玉一边像个初次收到情书的高中生一样别扭地腹诽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玫瑰一枝枝插进了瓶子里。
半响,左烽换好衣服走过来,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
沈冰玉看着娇艳的玫瑰,又摸了摸那丝绒般的花瓣,说:“这是你法地揉搓,嘴上念叨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憋着你了,上来就是一通生吞活剥,吓我一跳。”
左烽还是低声笑着,长腿一跨上了沙发,硬挤着在他身后坐下,沈冰玉只能被迫往前挪,好在沙发够宽够大,两个人叠在一起也坐的下,于是沈冰玉盘起腿舒舒服服地靠在了他怀里。
别说,背靠着这么一个暖呼呼的肉垫,比靠着沙发垫要舒服多了。
“我要看书了,你就在这坐着?”沈冰玉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平板问。
“嗯,你看你的。”左烽双臂交叉搂住他的腰。
“行,你要是无聊了就去收拾你的行李。”沈冰玉说。
左烽笑了笑:“是不是放那边碍眼啊,你们洁癖是不是受不了。”
“还好。”沈冰玉看了看他的行李箱:“别扔地上就行。”
沈冰玉点开平板,屏幕上干干净净,只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着几本电子书,这是他专门用来看书和做笔记的平板。
虽然尹导的电影的配乐和主题曲的编曲工作都告一段落,但是在电影正式杀青前,所有的配乐相关工作他都要监督,即使有老k那个成熟的音乐团队打配合,也有很多事必须要他亲力亲为,比如审核每一版音乐小样,配乐与画面贴合的程度,这些都需要他有更扎实的电影配乐相关的知识。
他特意问老k要了一些国内着名的音乐影片和与之配套的学习资料来研究,用触屏笔在屏幕上翻过的每一页,上面都留下了他的痕迹,过几日电影的后期团队加工完成之后,完整的影片就会发给他来审核配乐部分,这是他回国后法的群殴。
这动静实在太大,想不被发现都难,很快就有夜总会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赶了过来,废了老大劲把一群人分开,把浑身是血的左烽拽了出来。
乐队的人也把卯一拽了出来,大声道:“卯哥!别打了,咱们一会儿还得演出,今天好多老粉来看,咱不跟他计较了行吗!”
卯一被打得差点站不稳,被两个人架着着怒吼道:“什么叫我跟他计较!我计较你大爷!”
左烽啐了口嘴里的血沫,眼神狠戾,冷飕飕道:“没名没分的东西确实没资格跟我计较,先管好你自己吧。”
卯一听到之后又炸了,甩开身边的人怒道:“放开我!我今天非弄死这畜牲!”
“你浑身上下也就嘴皮子能动了吧?”左烽呛道。
“别打了别吵了!保安先把他拖出去!越远越好!”一旁的工作人员一个头两个大,忙指着左烽安排道。
好不容易让保安拉走了左烽,工作人员又连忙安抚卯一,好声好气道:“卯哥,卯爷,卯神,咱消消气哈,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啊?你看着打的,太不像话了,什么事这么急头白脸的,我帮你叫个车去医院啊?”
“不用!”卯一喊道。
“好好好,不用不用,那你们自己看着办啊?演出就先取消了?”工作人员哭笑不得道。
卯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白毛贝斯手,说:“东西。”
贝斯手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兔耳朵发箍。
卯一微微低头,让他把发箍给自己戴上了,甩开架着他的人,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回头跟工作人员说:“演出照常,你去忙吧。”
工作人员如释重负,长松了一口气,挤出一脸苦笑道:“哎行嘞,那我先去那边看看哈。”
卯一疲惫地摆摆手。
鼓手跟在他身侧,腆着脸笑道:“卯哥就是这点好哈,有格局,不耽误事!”
“别逼逼了,快看看我的形象是否一如既往的英俊。”卯一边嘶气边说。
贝斯手走到他前面对着他的脸像检查试卷似的认真看了一圈,随后点点头道:“哇塞,简直惨不忍睹!”
卯一呲了呲牙:“那今天就走战损风吧!”
贝斯手夹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哇塞,战损兔,我好爱!”
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边准备随时扶人的键盘手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表示无奈。
左烽站在楼道里被领班上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虽然是意料之内吧,但是听着也相当烦人。
耐着性子等他骂完之后,左烽不冷不热道:“不是什么大事,他不会再追究责任的。”
“那人家真追究怎么办?找你还是找我?”领班瞪着他。
“找我呗。”左烽说。
领班盯了他一会儿,气稍微消了一些,指了指他道:“行,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不管了,有事你自己担着,你现在去厕所把脸洗一下,血乎呲拉的再吓着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