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她死活也不让看,一时僵持着。终究是苏麻喇嬷嬷奉命来看望,在太医的指导下,给清理了伤口上了药。
那老嬷嬷打得十分狠,衣裳不见破,却是几处鞭痕都破了皮,上药时岚琪疼得直哆嗦,眼泪将枕头湿了一大片。
苏麻喇嬷嬷很心疼,安抚着她说:“往后的日子,总还有太皇太后做主,那一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但您必须先忍耐着。太皇太后抚育皇上幼年登基,这一年一年地过来,何尝不是靠着忍耐。皇上终有羽翼丰满的时候,终有一日不用再看大臣们的脸色,您可要熬得住。”
“嬷嬷……我记着了。”岚琪含泪答应,今日主动去慈宁宫,便想着是这样的结果,她不懂什么经世治国的大道理,可她明白这一次的事,总要有一个人出来领罪,才能给皇帝一个台阶下,才能堵上那些人的嘴。
苏麻喇嬷嬷离去后,盼夏扶着布常在来,布常在知道她的心意,可眼见打成这个样子,心疼得泣不成声,哭着说:“只怕你这样做,皇上不能明白你的心意,还要委屈冤枉了你,你何苦呢?”
岚琪伏在枕上,身上疼得她直打哆嗦,眼泪也禁不住落下,可内心却平静而坚毅,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事该压下去了,哪怕玄烨误会她错怪她,自此两人再不得见,哪怕她从此要在这钟粹宫里孤寂一生,她也不愿皇帝因为她遭大臣相逼,更不愿皇帝因为她而祖孙不和。
乾清宫内,李总管不放心皇帝长久地独自闷在暖阁内,冒死进来瞧瞧,却见万岁爷在桌前写字,他转身要走,玄烨喊住了他问:“伤得如何?”
李公公一早就派人盯着消息,忙说道:“伤得不轻,已经送回钟粹宫,因为伤在要紧的地方,常在不肯让太医看,僵持了许久才等苏麻喇嬷嬷去给上了药,这会儿怕是已经歇下了。”
玄烨手里的笔微微颤动,墨色凝聚在纸上,他放下了笔,掀过一张新纸,再问道:“真是皇祖母要打她?”
李总管忙跪下请罪:“奴才该死……实则今日的事,是乌常在求太皇太后这么做的,乌常在说她不受重罚,难平悠悠之口,所以……”
玄烨沉沉闭上了眼睛,再睁眼,便吩咐李公公:“让内务府停了她的绿头牌,今日起朕不再见她。”
李公公一惊,应着起身要走,皇帝又喊他:“那边一摞书送去给她,告诉她朕罚她在钟粹宫里念书写字,如今不得见,但日后朕再见她时,便要考她。”
“奴才遵旨。”李公公这才舒口气,过去捧起厚厚十来本书,可皇帝又说:“不必叫旁人知道,该怎么做,你明白。”
“奴才明白。”李总管答应着,想了想又问皇帝,“万岁爷,奴才这里可要留心钟粹宫?”
玄烨抬眸看他,迟疑良久方道:“留心着,不要叫人欺负了她。”
待李总管退下,怀揣着十来本书不敢假手他人,只管苦笑:这紫禁城虽大,也终有限,好好一对有情人困在里头,却再不得相见,皇帝说来日再见要考乌常在的学问,却不知来日是何日,更不知到了那一日,还能否有如今的情分。
这一晚,皇帝亲自前往翊坤宫探病,在昭妃寝殿内坐了很久才离开。帝妃之间说些什么话外头的人不知道,只是昭妃娘娘自那一日后,身子渐渐不好,太医往来频繁,医药不断,却始终不见利索。皇帝却隔三差五就来瞧一次,平日也打发人来问候,亲和之态远胜从前,偏偏昭妃无福消受,终日病恹恹的。
而皇帝那十来册书被送去钟粹宫时,已是乌常在挨打后过了大半个月。李总管是有分寸的,那节骨眼儿上多少人看着,他若走一趟,乌常在拿命换来的后宫宁静恐怕又要搅乱了,哪怕皇帝时不时问他,总也要拖上一些时日。
这日李总管来时,岚琪已经能下床活动,被环春搀着在院子里散步,瞧见李公公时都愣了,他们这钟粹宫,可是落寞好一阵了。
引至殿内说话,李总管将一摞包得齐整的书展开在岚琪的面前,温和含笑说:“皇上讲,罚您在钟粹宫写字念书,这些书都要看通透了,等看通透了皇上便来考您,答不上来的话,万岁爷那里还要再罚。”顿一顿又说,“原是当日就吩咐的,可奴才怕节外生枝,硬拖了这些时日才来,只求常在心里明白,您的心意,万岁爷都知道。”
岚琪怔怔地看着这些书,平静了好些日子,心头委屈又汹涌而至,但玄烨到底是懂了她的用意,明白她的苦心,她还有什么可求。
慈宁宫内,苏麻喇嬷嬷送太后离开,折回来时听见主子说要喝蜜枣茶。她记得那些日子乌常在调的很合主子的脾胃,自己试着调来一杯奉上,太皇太后果然摇头:“不是这味道。”
苏麻喇嬷嬷笑:“过些日子,请乌常在来侍奉罢,奴婢学不会。”
太皇太后颔首答应,转着腕上的佛珠,慢声说:“她自然不必永远沉寂在钟粹宫里,又没真正做错什么,皇帝也不曾将她禁足,养好了伤还叫多出来走动走动,闷在屋子里不见世面,人也就傻了。此外另一件事,也着人去办,就说我的旨意,虽然皇后大丧尚不足一年,但皇帝膝下子嗣稀薄,这才是皇室之重,让各旗选新人进宫。”
苏麻喇嬷嬷轻声道:“孝康皇后的侄女,可在年纪了。”
太皇太后问:“可是佟国维的女儿?是该来两个贵族家的孩子,别让钮祜禄家以为光他们家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