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如月喊她:“如月,咱们换回来吧,你来做皇后,好不好?”
如月平静地看着她,唇边带着浅浅笑意:“好啊,你舍得保成吗?”
郝如月怔住,眼睁睁看着小姐妹俩手挽手消失在远方灰蒙蒙的画面中。
第二日郝如月又起了一个大早,接受众命妇朝拜,却发现三福晋没来。
不光三福晋没来,三房一个人都没来,郝如月: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不是三房的做派呀。
郝如月问大福晋,大福晋和佟佳氏都说不清楚,还说帝后大婚那日就没见三房的人出现。
两家已然分家,除了老太太问起,并无人在意。
不过郝如月很快就知道了原委,因为皇上过来用午膳的时候告诉她,三房有个下人烧出了花。
三房本来想悄无声息地将人处置了,可传染病这种东西哪里捂得住,第一个烧出花的才处理完,又相继有人发起了高热。
直到五姑娘也发热了,三房这才慌了神,差人向太医院求助。
如今赫舍里家三房以及周围的邻居全被封在家中,只许进,不许出。
有了上一回皇宫闹天花的经验,太医院处置起来轻车熟路,穿着后来郝如月亲自设计的防护服,很快组织起了专业的流调工作。
不出三日,所有确诊病例、密接和次密接,全都被有效地控制起来。
也就是上回郝如月和娘家人自掏腰包给京城百姓家的孩子都种了痘,这次天花才没有波及到孩子。
从侧面证明了,现在的种痘技术十分可靠,同时也反应出了一个问题。
小孩子安全了,成年人怎么办?
郝如月没空关心三房的死活,只拉着皇上讨论起了成人种痘的可能性。
康熙声音淡淡:“南边战事还在打,给旗人和官员家的孩子种痘,朝廷都有些负担不起了。”
在爱面子这一点上,太子随了皇上十成十。
无关紧要的事,都极爱面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面子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才成亲就跟自己哭穷,也是郝如月万万没想到的。
此时的康熙在郝如月眼中,就是一个快要破产的霸总,靠着仅剩的财产,骗婚她这个富家千金。
等富家千金嫁过来才发现原来霸总行将破产,可为了挽救霸总岌岌可危的生意,让自己不至于才结婚就离婚,只能咬牙拿出自己的嫁妆。
“不妨事,皇上忘了,臣妾有钱。”郝如月眼珠转了转,“臣妾可以借给皇上,不设期限,等皇上有钱了再还。”
康熙逗她:“朕以为帝后一体。”
郝如月摆出一脸“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正因为帝后一体,臣妾在利钱上给皇上打折。”
康熙瞪眼:“还有利钱?”
自己把私库里一多半的好东西都给了她,也没说跟她借钱,是她主动说有钱,可以借,却转头跟自己要利钱?
一百年后欧洲预防天花用牛痘,而清朝这边用人痘,即将痘疹患者的痘浆或痘痂,用水苗法或旱苗法植入受种者的鼻腔,使受种的人出一次轻症天花从而获得免疫。
大约康熙自己受过天花的荼毒,对疫区管束极严。再加上种痘之后,罹患天花的患者越来越少,而太医院授权的医馆越来越多,从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痘,居然可以上市交易了,卖得还不便宜呢。
郝如月自掏腰包给京城百姓家的孩子种痘,若不是后来长房鼎力相助,差点把自己若干年攒下的体己银子一次性花光。
这回大婚正好把从前的亏空补上,郝如月当然要看好了。
至于长房,她一点不担心,因为常泰的侧福晋是个经商奇才。
长房的男人都是老实头,大福晋不管事,佟佳氏操持家中庶务,也是个明理的,并不会对这位侧福晋指手画脚。
乌雅氏嫁到赫舍里家长房,就好似虎下山龙入渊。待字闺中时还会被家里长辈提醒,女子以相夫教子为首要任务,便是有些聪明才智也要收敛起来,更不可抛头露面与男人谈生意,免得有损闺誉,将来攀不到好亲。
乌雅氏无力反抗,当真听劝收起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安心做一个合格的闺秀。
后来通过小选进宫,与她一起进宫的族姐因貌美被皇上宠幸,容貌平平的她凭借一手好针线,被安排去了针工局当差。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当时还是女官的皇后派人去针工局借纺车,还说要借调一个人过去帮忙。
当时听说赫舍里家长房和三房刚刚分了家,闹的很不愉快,满城风雨。而这位赫舍里女官虽然养着太子,却并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还不如与她一起小选进宫的族姐。
于是众人都不看好,便推了资历最浅的乌雅氏过去应付差事。
没想到这一应付,居然叫乌雅氏意外纺出了细软的羊绒线,和坚韧的羊毛线。
然而到此时,众人都还不看好。毕竟赫舍里家长房已然脱离了权势滔天的三房,便是乌雅氏攀上了赫舍里家长房的高枝,那也是个烂高枝。
乌雅氏被放出宫指给常泰做侧福晋的时候,吃瓜群众都乐了,看吧聪明反被聪明误。
还是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乌雅氏嫁到赫舍里家长房小半年,就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狠狠打脸了一众幸灾乐祸的人。
在这里,没有挑剔的婆母,没有拿腔作势的福晋,丈夫体恤,小叔敬重。
最最重要的是,没人约束她,告诉她这个能做,那个不能做,后宅女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是直接将成衣铺全都交给她打理。
起初她还有些束手束脚,后来佟佳氏找她谈话,告诉她分家之后长房过得有多难,将家中情况向她合盘托出。
“所以只要妾身能赚到钱,福晋便不会约束?”福晋开门见山,她也是个爽利的性子。
两人都是干脆利落之人,很快敞开心扉,达成共识。
自此,赫舍里家长房的生意扭亏为盈,再不必为银子发愁了。
当初郝如月之所以选中乌雅氏,不仅因为对方心灵手巧,掌握了纺织羊绒、羊毛纺线的技术,更是看重了她的家事背景。
为了给乌雅氏搭台,郝如月说动皇上,把乌雅氏的父亲也调到内务府当差。
与乌雅氏的兄长一样管皇商,只不过为了避嫌所管不同罢了。
郝如月只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常泰,乌雅氏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将生意谈到了娘家的饭桌上。
不出所料地惊掉了娘家一桌女眷的下巴。原来老爷调任内务府,领了肥差,都是宫里那位舍赫里女官在帮忙。
内务府权力大,且都是过银子的肥差,尤其是管皇商的。每年用谁家的东西不用谁家的东西,里头的门道可多了去了。
所以内务府的官儿一般都是皇亲国戚,或者皇上信任之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呢,怎么会有出缺,又刚好跳过那些关系户,落到了乌雅家门上。
初时众人都以为是老爷运气好,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家在朝中也有关系,而且关系很硬。
另外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是,赫舍里家长房居然默认乌雅氏出来做生意!
即便分了家,赫舍里家长房也是上三旗顶层的贵族,是出过皇后的,怎么可能让嫡长子的侧福晋出来做生意?
对于第一个令人震惊的点,乌雅氏只是笑笑,不解释。
一来是不知道怎样解释。阿玛调任的事,她只清楚一个原因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