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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 / 2)

“大王,尚且不知。”范蠡看着我防备他的眼神,眸中的痛色一闪而过,“莫大夫与我有生死之交,我托他替我隐瞒此事。”

我闻言,心稍稍放了下来,有些歉意的看向范蠡,感激道:“多谢了,范蠡。”

“不过,大王迟早会知道的。”范蠡却话锋一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以及对命运的无奈,缓缓道:“大王昨夜看你的眼神,明显是准备让你入宫。”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他又看向我,面无表情说着这世间最残忍的话。

“不!我一定要留下他!”我听着范蠡的话只觉天昏地暗,情绪翻滚,掀开被子便直直跪倒在他面前,哀求道:“我不愿入宫,也不能入宫,范蠡,我知道你一向有法子,求你,帮帮我和孩子!”

老天既然让这孩子在这个时候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住他,护住我和夫差在这个世间唯一的联系,而唯一能帮我的,或许也只有范蠡了。

“你……”范蠡蹲下身子,看着伏跪在地的我,手缓缓伸向我垂在鬓间的发丝,眸中尽是悲凉与心痛,正要开口,却只听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大王!”

我心中一紧,是勾践来了!

我连忙起身,抹去泪水,躺回榻上,佯作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范蠡也瞬间收回眼中的所有情绪,看着夫差进来,恭敬的对他行了一礼,“大王。”

勾践深深瞧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而是径直向我走来,此刻的勾践早已脱下金甲,只是一身普通的玄衣,见我已苏醒,竟毫不避讳的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柔软关切道:“可好些了?”

“谢大王,西施,已好多了。”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带着一分疏离道。

他见我如此,定定看了我许久,又道:“灭吴大计,你功不可没,等回了越国,寡人便封你为……”

“大王!”就在此时,范蠡突然上前,跪在地上,对勾践高声道:“臣请求娶西施为妻,望大王恩准!”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寂静无声。

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压下,周围的气压变得异常低沉,仿佛每一次呼吸都需要克服一股沉重的力量。

整个宫殿都被这沉重的寂静所笼罩,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

勾践蓦然变脸,看向范蠡的目光变得复杂,犹如深邃的湖泊,看似平静却又暗藏波澜。

我亦没想到范蠡竟会这般直接向勾践求娶于我!

难道这就是他的法子,我蓦地红了眼眶,若是有朝一日勾践知道了真相,可就是欺君之罪,况且,我怀着夫差的孩子嫁他,这对他,实在是不公。

“臣与西施两情相悦已久,当日为复国大业不得已亲手送她去吴国,心存愧疚悲愤多年,如今大王霸业已成,还望大王成全我们!”范蠡见勾践不言,继续向他诚恳请求道。

又沉默了半晌,勾践终于是走至范蠡身前,将他轻轻扶起,叹道:“起来,寡人倒不知你如此情深。”

“请大王成全!”范蠡却并不起身,依然跪在原地祈求道。

勾践眉心一横,又向我望来,那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剑,似乎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西施,你可愿嫁范蠡为妻?”

“我……”我看着勾践摄人心魄的眼神,又看向范蠡目光含泪朝我坚定的点头,终究是闭了闭眼,亦是起身跪在了范蠡的身边,对着勾践祈求道:“妾心悦范郎已久,还望大王成全!”

范蠡听我唤他范郎,惊喜地凝视着我,仿佛被久远的回忆所触动,我心中一痛,或许他又是想起他与西施曾经的过往了。

勾践听完我所求,目光一沉,又来回逡巡了我与范蠡一眼,终究道:“好,既然你们郎情妾意,等回了越国,寡人便亲自为你们赐婚!”

“谢大王。”我与范蠡相视一眼,双双伏跪在地,又对他行了一大礼。

勾践又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随即转身便踏出了殿外。

待勾践远去,我这才看向范蠡,几颗剔透的泪珠从眼眶滚落,落在衣襟上,水痕深重,如团团浆料染就的碎花,“范蠡,对不起,我这辈子都欠了你。”

“西施……”范蠡看向我的眸光温柔而炙热,微凉的指尖轻抚着我的脸,缱绻而绵长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能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甘之如饴。”

归越(二)

很快,待姑苏城一切安置妥当,勾践留了一支军队,便率众人准备返回越国。

“日后,找个人家,好好过日子吧。”离开馆娃宫前,我看着吟霜,轻声叹道。

吟霜望着我,含泪点头道:“夫人,一路多加保重。

“西施,该走了。”正在这时,范蠡进了殿内。

我点了点头,又不舍的看了吟霜一眼,终究转身随范蠡而去。

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上,我轻轻地掀起了车窗帘一角,目光缓缓地向后望去,记忆中的姑苏城如今已变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残垣断壁间弥漫着烟尘和死寂,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哀伤与痛苦。

昔日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踪影,只剩下凄凉的风声在耳边回荡。这座城见证了我在这里无数的欢乐与悲伤,如今却已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原属于吴国的疆土一夜之间变为越地,一切都如大梦一般,成了过眼云烟。

突得马车一个猛烈颠簸,我连忙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则无力地搭在车壁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努力克制着,但终究还是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一股酸水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我还来不及拿手帕,只能任由那酸水溅落在马车的地毯上,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我只觉得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起来,仿佛要将整个心肺都吐出来一般。

“停车!”或许是我咳呛得太猛烈,只见车帘大开,范蠡一脸紧张得望向了我。

“西施,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力的摸了摸小腹,叹息道:“小家伙在折腾我了。”

范蠡急忙上前搀扶住我,给我递上了清水和手绢。然而,此时的我已经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

“范大夫。”这时,只听是勾践身旁的近侍从马车外传来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大王让我来瞧瞧。”

“没……没事,长途颠簸,西施姑娘有些晕车罢了。”范蠡望了我一眼,回道。

“原来如此。”

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范蠡见我这般虚弱,上前亲自拿着水壶喂我,我轻轻张口,漱了漱口,又将水吐向了痰盂,望着近在咫尺的范蠡,感激道:“多谢你了,范蠡。”

“你我即将是夫妻,何须客气?”他只是朝我一笑,眼底尽是温柔。

我眼眶一热,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范大夫,大王说了,既然西施姑娘身体不适,那便大家都停下来歇歇,不急于这一时。”这时,只听勾践的近侍又过来传话道。

“多谢大王体恤。”范蠡感激回道。

说罢,范蠡又看向我,“车里闷得很,可要下车走走,我让人将车内打扫一番。”

“恩。”我轻声点了点头,在范蠡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拂过我的脸颊,亦吹乱了我的发,却也带来了一丝凉爽和清新,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风中,虽然身上已经穿着一件厚重的貂白裘衣,但仍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风大,万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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