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不再咳嗽,又让她缓了一会儿,虞听接过宋姨递来的漱口水和纸巾,扶着她的腰,很温柔地把漱口水喂给她,漱口之后,虞听又用纸轻轻帮她擦拭脸上沾着的水珠,把黏在她脸上的凌乱长发别于耳后。
冉伶那张俏丽的脸就这样毫无血色的呈现在虞听眼中,只有眼眶是红的,和肤色形成了很鲜明又病态的对比。
睫毛被泪水濡湿了,眼里弥着水雾,刚刚咳得太厉害了,她靠在虞听身上粗重呼吸着,虞听低下头,用脸颊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带着心疼轻声问:“好一点儿了吗?还难受吗?”
半晌,她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床上休息好不好?”虞听柔声说着,接过宋姨手里的吊瓶,扶着她走到床边把吊瓶重新挂上,带她慢慢坐下,举手投足间都是小心翼翼。
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扶着她那隻吊着针的手放在被褥上安置好,虞听抬头对宋姨说:“这里我照顾就好,宋姨您先去休息吧,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宋姨心领神会,小两口之间需要空间,点点头:“诶,我先出去吃个饭,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很轻的关门声后房间里再无声音,静悄悄的时间终于隻属于她们俩,这是虞听等待了一整个路程的时刻。
坐在床沿,虞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冉伶一个人的身上。她深深看着她,眼里有不忍和怜爱,这一路的煎熬终于得到缓解,她启唇想跟冉伶说点儿什么,冉伶却在她的视线下翻了个身,背对她。
她蜷缩在被子里,连肩膀也没露出来,呼吸好清浅,被子几乎没有起伏的弧度,更显得她羸弱。
虞听垂眸,这样的角度,她只看得到她乌黑的长发了。
冉伶是在躲着她吗?还生气吗?
虞听轻声问:“想睡觉了么?”
被窝里的冉伶闷闷的,没给她半点回应。
生气了。
怎么还在跟她生气,伶姐姐没有收到她的回復么?是不是还没看到信息手机就被宋姨拿走了,还在误会虞听把她一个扔在了医院?
明明刚才都已经被虞听抱了那么久,现在还躲着她。
“伶姐姐”
虞听又唤了她一声,冉伶还是没反应。虞听用手撑着床铺,倾身过去抚摸她的额头,想看看她还烧不烧。掌心刚一碰到,假装睡着的女人就动,偏头脱离她的掌心,不许她碰。
虞听的手在半空僵了一瞬,再次覆上去。蜷缩着的被窝就这么小,被虞听的身躯笼罩着,冉伶没什么逃跑的余地,逃不掉,第二次就乖乖被她摸了。
温度降了下去,额头的温度比虞听手掌的温度还要低一些,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可明明都退烧了,她看上去怎么还是这么虚弱,喝几口粥都会吐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伶姐姐不是要我来陪你么?”虞听掌心轻轻往下移动,顺着她被发丝掩盖的侧脸移到了她藏在被褥之下的腰上,压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观察她逐渐紊乱的呼吸。
她在紧张,情绪在波动。
心间泛起了丝丝酸意,冉伶还是那么好欺负,可这种时候虞听一点也不想欺负她,不忍心看她再紧张内耗。
用手拨开她的发丝,柔软精致的耳朵露了出来,虞听低头在那处亲了亲,她知道冉伶很喜欢这样的亲昵,继续发起攻势:“现在怎么不理我了?伶姐姐是没有看到我回復的消息么?是宋姨把手机给拿走了?那我再告诉你一遍好不好?”
“没有不陪你,昨晚我一直都在,哄了你一晚上今早见你睡得熟,我就出去透透气,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我回家洗了个澡,没想到刚洗完澡你就醒了,你给我发消息,我马上就回来了啊”
“我为你担心了一个晚上,你知不知道?我”虞听说到一半,身下的冉伶忽然翻过身。
四目相对,虞听撑在上方,怔怔地看着她。
她哭了
那双眸子就像雨夜里被雨淋湿的桃花,湿软极了,天生温柔。
她克制着不让幽怨的情绪流露出来,可极尽克制的时候,克制就变成了委屈。
被她用这般浓烈的情绪注视着,虞听心跳漏了一拍,仿佛有警钟在脑海里敲响,意识到事情不对,她失声问:“怎么了?”
冉伶抬起手抹眼泪,又想将脸别到一边去。
这种时候她宁愿虞听跟从前一样对她漠不关心,如果是这样,她什么都可以忍住的。可虞听却偏偏要这样缠着她温柔地哄她,太狡猾了,让她所有的一切情绪都不受控制地随着眼泪倾泄而出。
她好讨厌。
虞听捧住她的脸,再次问:“怎么了?”
虞听不明白,她明明都跟她说明白了,她为什么比一开始更加伤心了?不是在闹脾气,也不是在撒娇。
“到底怎么了?是身体难受还是我不是跟你解释了吗?怎么还伤心?我没有不陪你。”
虞听着急的想追问个清楚,冉伶却抗拒起她,坐起来,像要赶她走一样去推开她,但手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眼泪却是越来越汹涌。
她拒绝跟虞听沟通,虞听就永远也明白不了她的意思,这感觉很不好受,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