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冉伶露出了无比紧张的神情,她正捏着虞听刚才递过来的那隻玫瑰,眼里遍布纠结,不知所措到呼吸都断断续续。
她的反应好大,好无从隐藏,明明是虞听在央求她……她真是让人心生动容。
虞听抬起手,拍了拍冉伶的肩膀,安抚一样的举动,笑了笑说:“帮我骗过我爷爷,之后,你想什么时候离婚都可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怎么补偿你都可以。”
——想什么时候离婚都可以,怎么补偿都可以。
“我们可以签一份……”
虞听还未说完,冉伶忽然倾身向前打断了她,贴进了她怀里,抱住她,肩膀微微还发颤。
虞听愣住。
熟人
海水高涨,海风呼啸,有种暴烈的浪漫。
但没在海边吹多久的风,冉伶看起来实在是经不起。晚上十点,虞听送了冉伶,独自一人驱车回家。
手机上仍然不断地弹出消息和电话,来自于冉雪,她凉薄地置之不理。洗漱过后关掉所有的灯和手机躺在床上,对着空洞的黑,慢悠悠的清醒到深夜。
混乱的思绪里,冉伶这个人断断续续地占据了很大一部分。难以避免。
虞听很早便开始对自己有了解。
虞听不是什么好人,虞听精于算计,虞听精致利己,虞听没心没肺,虞听坦诚相见又善于伪装。
虞听不择手段。
冉雪实在是太任性了一点儿,任性到虞听有些厌恶——那些不断打来的电话和语气仍然生硬的认错短信。真是没办法,她要跟冉家的人结婚,因为她自私自利占有欲太强,无法容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
虞听似乎从小到大,头到尾都是坏的。
所以她并没有什么负罪感,那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因她的话在她怀里颤抖,饱含情愫时,也是一样。
慢慢的,虞听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父母仍然在世时。
父母仍然在世时,她没少听人讲起他们的爱情故事。他们年少相识,青梅竹马 ,大学毕业便领证组建家庭,不到一年就有了虞听。无论问谁,他们都会说,虞听父亲对母亲多么多么的恩爱有加,虞听曾经以此为豪。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拥有无限的纯真,天真烂漫,爱管闲事。
小孩子拥有怜悯之心和共情能力,当所有的小孩手上都拥有一支可口的冰淇淋,那个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姐姐很轻易地引起了虞听的注意。
她眉目恬静,没有活力,像一隻停落在秋千上的蝴蝶。
她们说,她是一个哑巴。
虞听被吸引着走近,停站在秋千面前,问她,“你怎么不吃冰淇淋?”
女孩笑而不语,更显得可怜无辜了。
“是不是没有钱买?”小孩子心里没那么多选项。
“你妹妹都有,你妈妈好偏心。”
女孩被她的话惊讶到。
“走,我可有钱了,我带你去买。”
女孩浅笑起来,好像在问:真的吗?
“不骗你~”
虞听真的有钱,五六岁的小孩口袋里一掏就是百元大钞,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拿在手上挥挥,炫耀给冉伶看,特别大方的模样,好像全都要给冉伶花。
“走,跟我来,我知道哪儿有卖。”
于是女孩被她牵着走,两个人一起逃出院子,虞听像个小冒险家一样带路,带她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一支自己认为最好吃的甜筒,一起躲在路边享用。过了不一会儿,大人们就找来了。远远看见着急朝自己跑来的父母,虞听一点儿也不慌张,受宠到骄纵得不需要害怕被斥责。
她隐隐约约记得,女孩从自己的小活页本上撕下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吃冰淇淋。
好可怜啊。
虞听上下打量她,瞧着起码也有八九岁了吧?个子比虞听要高好多。没想到活了这么久,居然是第一次吃冰淇淋。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真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于是在父母赶到前,虞听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塞给了冉伶,极为霸气地对她说:“我跟你妹妹一个幼儿园,不够了就来找我要。”
女孩笑出了声音。
早上八点,生物钟将睡眠不足的虞听唤醒。睁开眼眸,她对着泄着光的窗帘缝隙回味刚才那个犹如午间甜点一般的梦,有些恍惚。
就算梦中冉伶的轻笑已经被一股名为漩涡一般的虚无力量从虞听的想象中剥离,虞听还是很笃定地觉得,冉伶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昨天晚上的情节历历在目。
冉伶抱着虞听,在她怀里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太激动,或者承受不了虞听突如其来的这样的请求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又已经在心底答应了她。
她的样子很脆弱,她好像没有安全感。
虞听放在腿边的手轻轻抬起,也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抱在怀里,就像在帮她抵挡巨大的海风。
她明明知道冉伶的脆弱,却温柔又装傻,拥抱她,又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虞听回过神,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许多条未读消息着急的摆在她面前,大多都是冉雪在千方百计联系她。
虞听没心没肺地搁置一边,从聊天列表里找到冉伶。她们的聊天停留在昨晚十一点,她们互道晚安。